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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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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开掌心,绵延的感情线的纹路,曲折迂回,断断续续。似乎在预示着漫无边境的爱情纠葛。瞬间结束。毫无挣扎的逡裂。佛曰,万物终有量,万事万物亦有因果。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世拥有一场无因的果,是因着前生种了一枚无果的因。纠纠缠缠,撕心裂肺。直至缘尽情灭,了无痕迹。

    [那年夏天]

    那年的夏天,茉莉花怒放。如花开十八年来的夏天一样,炎热燥闷,干燥少雨。天空湛蓝得仿佛不会变黑。唯一的不同,是遭遇到程寂言。如流星化过天夜空,绚烂瑰丽的青涩恋情。陨落亲吻大地的瞬间,在花开的心里砸下偌大的伤疤,一经想起,便会痛彻心扉。

    寂言是如此孤傲不羁的男子,酗酒,打架,抽烟,闹事。是学校的头痛人物。常吐着烟圈在众人的目光下老师的气愤中扬长而去。却也是情蔻初开的女孩心中偶像。提到他,便会手舞足蹈,言语里满是敬慕。

    在那个夏天来临之前,花开对寂言所有的记忆仅限于此。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怎会与这类分子扯上干系。然而,命运似已注定。任何人都无处可逃。于是,在那样一个寂静的夏日黄昏,花开终于遭遇到寂言。茉莉吐艳,扑鼻的是茉莉花的芳香。抬起头,便看到抱着吉他弹曲的寂言。岸黑的岩石凳上,沉默的寂言。

    这个将明亮漆黑的眼睛掩盖在长长刘海下面,穿黑色骷髅t恤韩版牛仔裤的寂言,将纯白的花开推到石柱上,固执的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彼时的花开抱一摞课本,沉甸甸的,散落在地。溅起花瓣片片。身后的石柱上传来阵阵冰凉。

    那年夏天,花开终日陪伴寂言左右。没有缘由,没有不离不弃的誓言,没有鲜花蜜语的浪漫,甚至,没有问清花开的姓名。如此倔强的寂言,坚定的说,从此之后,你是我的女人。刘海下的眼睛是漆黑的火焰,将花开融化。在这个茉莉花怒放的夏天,花开在寂言右边,寂言在花开左边。落地,生根,发芽,成长。在潮湿的心田,结出妖娆的花朵。

    [爱如夏花]

    愿你我的爱,能如这夏日里的花朵,怒放。

    万千花朵中,花开独爱茉莉。纯洁,小小的花身,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质,与世无争的开放,悄无声息的枯萎。十八岁的花开,盛开如一株洁白的茉莉,在寂言的手心害羞地,默默地,绽放。

    花开对寂言的爱恋。亦如那株茉莉花。不含丝毫杂质。完全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能陪在寂言身边,已是天赐的幸福。瞒着父母和老师,偷偷得从宿舍中搬出,带着她的包包住进寂言的小窝。是学校附近的居民小区。一间二十坪的房间,房租便宜,一张床,两扇窗,吉他,以及满地的cd和烟头。

    搬进去的第一天,花开便跑到花市买下一盆茉莉。含苞待放。藏在自己的默默城堡里精心装扮。方可将完美的纯白展示。爱情又何尝不是一种等待。默默的等待。终有一日开花结果。花开相信爱是恒久忍耐,用心便会圆满。织一张网,怀着对寂言满满的爱。将他包在其中。疼惜。

    花开的第一次,干净丰盈的纤细身体。毫无保留的,在那个如水的夜里,在寂言的怀里,绽放。寂言的眼睛是夏夜里静谧的湖水,将花开淹没其中。他执意要将灯打开。看着花开害羞地往他怀里躲。寂言的怀抱,便是花开的天下。寻找他的心跳,却找到一片荒芜。寂言,我找不到你的心跳听不见你心底的声音。寂言,你是否爱我。寂言沉默不语。翻身将花开压在身下。莫名的,花开感到背后阵阵冰凉,像初见寂言那晚的寒冷石柱。

    [寂寞衍生]

    一个人的寂寞衍生两个人的痛苦。两个人的寂寞终究衍生一段感情的成全,抑或是无可奈何的破裂。站在时光的岸边。看着岁月的洪流呼啸而过。瞬间苍老。

    寂言的沉默在花开的心底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是这样孤寂无助的男子,不停的抽烟。抱着吉他对着下坠的太阳弹唱,浅浅淡淡的歌声在空寂的房间飘荡。飘到花开的心里烙下疼痛的痕迹。

    寂言,要我怎样才能让你快乐起来。若有方法,我灰飞烟灭也要你快乐。花开走到寂言身后。环住他的腰身。是如此宽广温暖的脊背。寂言的眼睛里风雪满天。凝视着无奈下坠的夕阳。天边,是红霞满天,喋血的鲜艳。层层叠叠,消失。

    爱字当头,是颗心。花开,无心之人,如何谈爱。快乐对我而言,是件奢侈的东西。寂言的手指修长,是弹琴的手指。轻轻抚过花开的脸庞。温热的泪水划过她的脸,落在他的手心,大颗大颗,随风消散。

    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渐自暗淡的房间,言语在瞬间冻结。花开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是用尽全力去爱去疼去宠的男子,将头埋在手心中哽咽地说,花开,我们分开吧。

    已是天气微凉的初秋,窗台上的茉莉花瓣纷纷扬扬。一切终于在那年的夏天结束,那一刻。花开终于明白爱虽是恒久忍耐,用尽全力却未必能开花结果。

    [灰飞烟灭]

    梦想着天荒地老的爱恋。终于在那个上弦月的初秋,灰飞烟灭。天未荒,地未老。心底一片荒芜。一路走来,恍若隔世。花开的感情路上灯火不明,忽明忽暗。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哗啦碎了一地。像做错事的孩童,无助的哭泣。

    程寂言曾未曾想过自己的独立会如此突如其来。妈妈坐在他面前,掩面而泣。寂言,我与你爸爸,决定分开。晴天闪过的霹雳。闷热夏日里令人窒息的疼痛。缓缓的从心底蕴开。蔓延至全身。冰冷的手脚。涨痛的大脑。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

    本事对此相亲相爱的夫妻,温暖的家庭,温柔娴熟的妻子。养家体贴的丈夫。在贫困的时候相互扶持,度过一场又一场的劫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靠机遇赚得一笔钱。过上富裕的生活,在寂言的亲戚面前扬眉吐气。然共得贫苦,却无法同享福。终日争吵,歇斯底里。在寂言的记忆里,最最严重的一次,是爸爸扬手打在妈妈的脸上,霎时红肿。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

    对家的记忆就此冻结。时光与记忆背道而驰。心底,满是对女人的憎恨。若然不是那个女子,那个爱家的爸爸怎会离家而去。妈妈那张憔悴无助的泪脸,在寂言的新第六次阿无法磨灭的痕迹。于是堕落,终于混混。抽烟,酗酒,打架,闹事。将心刻意遗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只是,命运轮回无常,任何人都无法参透。在那个微风抚面的夏日黄昏,花开袭一身纯棉的白裙,仙子般多在石柱后面偷听他弹吉他。是一曲[轨迹]。昏暗的灯光下,花开就这样闯进寂言的生命。停留在寂言的手心里。

    [青春是干净的纯白]

    干净丰盈的花开。正值青春美好年华。婴儿般的将自己无暇的第一次呈现在寂言面前。毫无保留的,害羞地在寂言温暖的怀抱中绽放。如窗台上的那盆洁白的茉莉花,与世无争得开放。只为心底深爱的人。青春是干净的纯白,只是年轻英俊的寂言,从未言爱,从未对花开说声爱他。

    寂言的延伸是如此的落寞,迷失在人群中找不到方向的孩子。花开将前生今世未来的所有的爱,注入他的体内。只为消除他眼里的孤独。寂言将头埋在手心,之风有泪水流出来。滴在木吉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珠小珠落玉盘。他哽咽地说,花开,我们分开吧。

    似乎有人将氧气抽离,是那样的窒息。花开感觉灵魂正一点点得从体内脱离。寂言,我最近有点幻听,你能不能再说一边,你刚刚的话。花开的身体如筛般颤抖,不能自己。跌落在地。

    花开,这样单纯透明的花开。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自己全部的爱恋。可是花开,我是注定堕落的男子会不停的抽烟,会将铁棒抡在别人头上,冷冷的看着血如泉涌。会仰头喝酒闷头就睡。唯独不会的,就是如何去爱一个人,爸妈的例子告诉我是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再刻骨再铭心的爱,依旧会退色,还原本来的面目,丑恶难看。何况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男子。我要如何。将你爱,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花开,你本是温室里娇艳的花朵,要有专人照料,硬生生的将你折断,留在我的身边,是我的不对。

    曾经狠狠得以为世间女子皆是祸根,知道在安静的暮霭里你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将我融化。单纯透明干净的花开,我物理给你我全部的爱,哪怕一点点,都是奢望。我的心,在父母离异的瞬间,便被抛弃在荒凉的角落里,现在想寻回,却只是徒然。

    青春是干净的纯白,年轻英俊将漆黑的眼眸埋在刘海后面的寂言无力对花开言爱,荒芜的内心。是那样的冰冷,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在泪水流淌的夜里,灰飞烟灭。

    [逃之夭夭]

    花开的手腕上有道无法复原的疤痕,经过岁月的洗涤,一经褪化成淡淡的粉色。不仔细的看,便不会被发现,平日里系一根红绳子,将粉色隐藏在红色里。顺手也将回忆隐藏。

    回忆是如此的诡异的东西,如影随形。本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毫无预兆得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勾起眼底隐忍已久的泪水,抱着回忆的碎片,赤着脚,四处张望。找不到可以丢弃的地方。任由碎片划破手掌,看鲜花流下来。

    花开终于回到这里,带着满手的碎片和一路流淌的鲜红,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唯有回到这里,曾经将全部爱恋留在这间二十坪的房间。冷风过境,回忆冻结成冰。忽然失去所有的语言,是从寂言离开的那一刻起。便丧失语言表达的能力,张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内心一片荒凉。是亘古不见天日的森林。幽暗,潮湿,寒冷,彻骨的疼。

    刀片划破皮肤的时候,洁白的手腕,开出鲜红的花朵。流淌一地的,是对寂言盈盈的恨。是她用心去爱的男子。在她将完美的心捧到他面前时,丢落在地的恨。青春,就此画上句点。还未开场,便已经结束。

    埋头苦学,似是要将所有停留在寂言身上的时光全体补回来,将对寂言全部的爱,全体收回来。无数个难熬思念的夜里。咬紧牙关,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本就没有谁非要疼谁不可,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他这样催眠自己,一遍一遍。在寒冷空寂的夜里。蜷起身体。

    高考后,考到上海,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冰冷。物质。淡漠。拥挤。是疗伤的好地方。慢慢的,慢慢的。擦掉遗留的印记,手机里的号码,脖颈上的吻痕,散发淡淡茉莉的香水,王菲的cd,香烟。吉他,十坪的房间,初夜的疼痛。唯有无法磨灭的,是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粉红,停留在花开的心田,烙下斑驳的纹路。

    逃之夭夭。逃之夭夭。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平淡如水流淌,缓慢的,无休止的流淌下去。吞没欢笑,吞没泪水,吞没一切记忆。

    [彼时花开。此时花落]

    含苞待放的花蕾,躲在自己的神秘城堡里精心的打扮,挑选出场的颜色。于万千颜色中。选中白色,纯洁干净。微微的探头,舒展衣裙,啪的一声,绽放。在最美丽的时节遇到最刻骨的恋情,未尝不是一种恩赐。

    花开终于还是回来,回到这个满是爱的印记的房间。推开门,是一片灰色,满地漫屋的灰尘。记忆在瞬间恢复乌黑柔软的长发遮在眼前的寂言,抱着吉他对着窗外夕阳弹唱的寂言。盘腿坐在地板上听歌的寂言,将她拥在怀里亲吻耳垂的寂言,将脸埋在掌心语气哽咽的寂言,吐着烟圈眼神寂寞的寂言。对着她说我们分开吧的寂言,灰尘在阳光的照映下发出诡异的光芒,花开知道那时寂言从未说出口的爱恋。

    曾经以为将印记抹掉心门紧闭,便可平静安稳的生活下去。怎奈回忆时时来袭,措手不及,诡异。如影随形。怀抱着回忆的碎片,手足无措。以为对寂言满满的恨。是自己生活下去的勇气。午夜梦回,久久呼唤的,竟是他的名字,方才明白,爱衍生恨。恨,亦有爱而生。

    内心忽然空了下来,看到窗台那盆茉莉早已凋谢,甚至连花根都已经腐烂,镜子里花开模糊的脸。蹉跎干燥,宛如这株早已不再娇艳芬芳的茉莉花,花开想起茉莉花绽放的那夜,单纯洁白的花开,害羞地将头埋在寂言怀里,寂言的眼睛是夏夜里荡起涟漪的湖水,干净透彻。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已经远离我一光年。人潮人海中,用一朵花开的时间,爱上某一个人。耗尽全部心力,完美自我,职位在最美丽最妖娆的时刻,与他相遇。恋上怀中那温暖的怀抱。然后挥挥手,擦肩而过,是用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方换来的机缘,就这样的,灰飞烟灭。用尽心力,亦不能遗忘。遗忘,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是爱恨情欲里的盲点。唯有回忆,才是永恒。

    花开站在耀眼的阳光下,抬头望着湛蓝清澈的寂静天空,曾经花开芬芳娇艳,如今花落枯萎腐烂,彼时花开,此时花落。花开花落的中间地带,是如水般流淌不息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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