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中文网 > 白衣如是文集 > 夏天是只消失的蝴蝶

夏天是只消失的蝴蝶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天庭小主播我和女主播的那些事娱乐玩童西游之问道长生一符封仙六零小娇妻都市小世界变身咸鱼少女圣神传承

落秋中文网 www.luoqiu.me,最快更新白衣如是文集最新章节!

    引子:

    这样的一个充满阳光的初夏黄昏,我站在大街上,看一对像飞鸟般拢起翅膀的男女相互拥抱的样子。那个瞬间晶莹如芒的阳光打下来,穿过他们的眼角,将他们的睫毛染成了金黄色,我觉得这样很美好,所以我摸了摸眉上的蝴蝶,恩,它还停留我的额头上,虽然我感觉不到它的实体,但我能依稀觉察有五彩斑斓的色彩在指尖上流动,甚至有点微微的灼痛。我反复地摸索着,直到呼唤起对伏苏的怀念,直到呆呆楞住,泪水盈盈。

    伏苏说,这种油彩不会被轻易洗掉,要么很久,要么永远。他用极细的笔尖轻轻在我的眉骨上描着,狼毫上是很浓烈的白令海水蓝,加一点点粉,一点点灰,混在一起,就糜烂成了令人伤心的丹紫。我从镜子里看过去,这只蝴蝶真美啊,它遮掩住了我的哀愁,无论我再伤心,流再多的泪水,它只能飞舞,不能诉说。

    通常我都喜欢坐在伏苏的小店里,盯着满墙的画,一幅幅的仔细钻研。它们都很抽象,蕴涵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深刻意义。我努力寻找蝴蝶的画,哪怕只有一片残缺的翅膀,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这些作品里没有关于蝴蝶的任何图案。然后,我就忧伤地望着在一旁做彩绘的伏苏,非常忧伤,而他,就停下手中的笔,走过来摸我的头发和小巧的鼻子,说我鼻尖凉凉,像条毛毛狗。

    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大玻璃杯喝水,那是隔夜的水。窗户是一直开着的,我能从水中喝出的灰尘的味道。

    一、

    认识伏苏之前我是个叛逆性极强的姑娘,玩过朋克摇滚玩过行为艺术,我和伏苏就是在广场上认识的。2003年七月,当时我和一群伪行为艺术狂热者们装模做样的做游戏,伏苏在人群里盯着我看,我心里有气,也盯着他,暗自骂,看谁先转移目光,谁就是婊子养的。

    这场比赛没有胜利者,伏苏勇敢地冲着我的目光走了过来。他把我从一群无病呻吟的人中拉起,那么俊朗那么果敢,锁住我的眸子,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很唐突,身不由己地搂住他的腰,跟上了他的步伐。

    伏苏的画店就在天津最繁华的滨江道上,名字叫“跟踪宠物”从外面看上去,这里就像是一家扎染作坊,墙壁上有着凛冽丰盛的深蓝油彩和各式抽象画的涂鸦。我把悄悄问题写在纸上,你会跟踪什么宠物啊?你要跟踪什么宠物?他总是笑,说,我就要跟踪你这条毛毛狗。于是我用枕头狠狠砸他。

    伏苏是这个小店的主人,我是他的客人。曾有一天早上,风很大,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蹲在我面前,眸子一闪一闪的,像只等待捕食的小狼,我吓得扒住床沿一动不动,他看着,笑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永远也不必离开。他说这话时眉毛舒展开来,像早春三月迎风摆动的枝,温暖人心,让人沉醉,如同在欣赏他的画一样,是的,我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我没见过谁的画比他更有张力,更会呐喊。他经常坐在画案前,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会忽然扭头说,可可,我喜欢你,喜欢你。我就一边喝水,一边爬在他身后的大椅子上以70c的仰角观察五彩斑斓的天花板,再把两只没穿袜子的脚,光洁的脚,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荡啊荡的,一直到睡着。

    我们的夜生活非常朴素。他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创作,因此并没有足够的光阴值得消耗。在一起无非吃饭、创作、聊天、休息。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摸着我的头,一副长辈对晚辈教导的样子,只画画是填不饱肚子的,艺术是激情不是面包。又点上一根烟说,特别在你入住以后。

    我爱死他沉吟的样子,像个诗人。

    他又说,不如你来做老板娘,木可,你喜欢我吗,你喜欢这个蓝色的画店吗?那么你来当家好了。我抬起头,仔细看伏苏蠕动的嘴唇,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然后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在那块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带着口红的暧昧桃花。

    伏苏啊伏苏啊,君子一言,可不是什么都能追回来的。我,木可,一个伪行为女艺术家和摇滚女青年便开始扎根“跟踪宠物”了。

    可我很敏感,能感觉到在伏苏阳光笑容的背后,月亮石般的眸子里藏着一些很隐蔽的惆怅。我忽然记起我是木可,我今年已经20岁了。而伏苏只有18岁。

    这就是一场风暴,中心波澜不惊而四周惊涛骇浪。

    我的青春啊,它们在哪里呢?它们还能不能转世重生?我还有希望和热情,我要和伏苏在一起,点燃彼此心中深埋的种。

    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二、

    2005年春天过得很慢,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看起来很单纯的男孩,梦到他手里的画笔在不停飞舞。凌晨时分,我坐起来,看了一下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荧光日记,忽然觉察,伏苏依然没有回来。

    伏苏消失了。

    两个月内,我一直在“跟踪宠物”里为生计奔波。通常时间,我都穿着他的宽大的背上印着红色“5”的白棉球衣,光着脚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不停喝着大玻璃杯子里的水,不停画画。我的记忆力近年来逐渐减退,健忘,失眠,烦躁。有很多的情感在心里盘根错节,恣意生长,不由自主地深爱上了夜行生活,如同面对一道上等的烧烤菜,味道野蛮,回味激烈,却对身体和精神没有半点好处。

    我对着宁静的窗户认真观察,我看到那只鲜艳的蝴蝶还停在我的眉稍。在伏苏走后,我曾试图将它洗掉,换一张素白的面孔重新审视生活。可是我用尽所有的清洁办法,都无法将它赶走。这样也好,我可以不再面对镜子,可以不再修饰自己,可以活得浑然忘我。这只蝴蝶微微烫伤了我的灵魂,我学会继续坚强面对自己以及关于伏苏的一切。

    可是,再孤独再寂寞再贫困我都能忍受,并把我好做人的底线。

    那么,伏苏,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一直忍住不哭。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可笑的暗战,伏苏,你就这样完全空白的消失掉。你记得的,我们从未说过爱情。

    你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连一件衣服也没有拿。最后的声音还很清晰,可可,晚上自己做饭,我晚些回来。就这样简单。那么好,我想问你,你的店你的画怎么办?我怎么办?

    每个晚上我是一直畏缩在角落里的,天气再热,我也用绿色的毛巾被遮盖住自己,只露一双眼睛,杜绝与外界的任何联系,装作你还在身边。

    我总是惴惴的想,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

    三、

    应该是“五、一”过后,我开始学着做人体彩绘,给不同的女性顾客在身体的不同部位画上诡异的图案。很多人问我,小姐,请问,能不能照着你额头上的蝴蝶,给我也画一只?这个时候我只是笑,说,这个,我不会,我从不画蝴蝶。

    很多有钱的女人以为我在刻意隐瞒,要出高价让我为她们画。我只是连说抱歉,真的不会。偶尔有熟识的女人提起,这里的老板以前是个男孩吧,记得他不大呢。然后,我必须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想起伏苏稚气而纯真的面容,但大多时光我都是用笔一下一下在各种皮肤上细细雕刻,然后神情恍惚比画着,嗯,您看哪里还有不妥?

    一排排青翠的灌木,一个个孤独的昏黄路灯,我总是站在小店的门口期待着,宛如眉骨上那只坚强的蝴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从容不迫,可以一转身就看到伏苏,看到他一笔一笔的,像个孩子做功课一样认真地画画,或者,他坐在床边,默默发呆,眸子一闪一闪的轻盈跳动。

    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场景,这个小店里,曾经在黄昏的温暖阳光下,充满了两个大孩子的笑声。我在喝椰子汁的时候,看他画画,不小心把乳白色的香甜汁液滴在手腕上,男孩抓住我,一点一点用舌头舔干净,皮肤上有细碎的,滑滑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快乐地将要死掉,那时候的他多么冲动和纯洁啊!

    想着,我就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一转眼,快两年了呢,伏苏。

    我靠在红棕色的门框上,叼着一支完整的555,用它隔离开唇齿,说真的,我不想让自己笑得那么灿烂无助。

    四、

    我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出门,我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匪气,一点也不淑女,可我依然要这样做。这真是个奇妙的下午,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买到透明润唇膏时,售货员说,小姐,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我听着她的甜言蜜语,乖乖把口袋里的银子掏了出来,并报以很甜蜜的微笑。

    一双手从后面拦住我,抢先付了钱。我转身,看到了杜撰。

    这只是支润唇膏而已啊,杜撰。我这样想着,你为什么不送我更值钱的东西呢?

    这个男人拉起我的手,跑到商场门口,指着一辆灰色的z4对我说,木可,这辆车给你。他把一枚很大很硬的车钥匙塞到我手里。拿着。

    我握着钥匙,杜撰的笑容非常温暖。

    他的笑容那么亲切,是我熟悉而陌生的,我转身之前,把钥匙高高向天空抛起,高兴地笑着。

    杜撰看着,我笑了,我跑了,我没有理睬他失望的目光和那把落下的钥匙。

    我还是一个人,涂抹着我的廉价润唇膏,像晚归的燕子一样简单快乐。

    在此之前,杜撰一直试图靠近我。

    自从我在a大门口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像只苍蝇一样对我死缠烂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四月,漫天飞舞着洁白透明的蒲公英,我穿着黑色短裙黑色衬衣黑色袜套和黑色靴子,很憔悴的站在路边喝一瓶酸奶,周围大朵大朵飘散的蒲公英遮盖了撒街边的伤感。

    完全是一阵突兀暴戾的风,夹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穿着令人厌恶的名牌西装,站在风的中心,对我说,木可,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我走过了两条街,他就像只光鲜的狗一样跟着,明目张胆跟踪我。等我转身刚想发难时,他快速地递上来一张名片,硬生生压回了我的话,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喃喃道:我只是想给你我的电话号码,有空常联系。

    我笑了,用手比划成“谢谢”的姿势。然后想

    你怎么会知道我叫木可?

    五、

    下雨的时候,我通常没有讲话的欲望。我对着落地玻璃窗呵气,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画一些张扬的符号,总觉得一滴滴的水珠溅进了心里,模糊了眼睛。

    杜撰说,你这个动作,非常像夜里的鸟收敛翅膀,在梳理羽毛的样子。

    后来他又说,有时候受伤的鸟儿在白天也会抚慰自己的伤口。

    于是晚上我做梦了,梦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月色朦胧的窗外,一只黑色的鸟儿变成几只,又绽放成几百只,几千只,将我团团围住,疯狂地窥视我的身体。我笑了,怎么可以笑,我明知道这是梦,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

    当我和杜撰争吵的时候,他总是说,可可,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最多的话就是这两句,然后便沉默下去。我把手指拿到桌子下面激烈比划着,左右手相互禁锢,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间,用铁丝反锁住门锁,开始一本本的撕那些旧的书和杂志。裂帛般的碎裂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开始变得敏感多疑,开始砸东西。

    窗户会开,杜撰钻进来,从背后抱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发出任何声响。

    我争开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张薄得发黄的纸。它是伏苏和我,曾经感情的可怜见证物。上面有一些凌乱的字迹,是伏苏写的。可可,我喜欢你可可,我想你了可可,你不要离开我它就像一张枯萎的树叶,蒸发干所有的情感水分,一碰就碎。

    我一直记得,伏苏站在小店门口,温暖地笑着,看我刚刚剪短头发,从马路对面穿过来,一个小包包在臂弯里晃来晃去。我一跨,再一跨,就迈到伏苏的怀里了。他像个成人似的把我抱住,吻我的脖子。我轻轻拍伏苏的屁股,他撒娇一样,将头埋在我的发里,咬我的耳朵,一句话也不说。可逐渐长大的伏苏,是一座越来越坚强的城堡。我只能在城堡的外面徘徊,不停地转圈,却始终无法打开冰冷的大门。

    我是从出生起便不会说话的哑女孩,我迫切需要的,只是一份可以依靠的爱。杜撰也说,他希望我像正常女孩一样,和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他说,我不能娶你,家里不同意我娶一个哑女孩。但我继承了叔叔的遗产,可以养活你一辈子。

    我低头回味,仔细琢磨,一头汗水。

    可是杜撰站在那里,说,木可,你为什么你不再叫我伏苏了?

    我才想起来,杜撰的小名叫伏苏。

    六、

    杜撰,或伏苏不知道,我心里的忧愁层层叠叠,像一大片未开放的百合花。我想找到伏苏,想到他是一片深情的土地,任我花开花落

    是不是所有搞艺术的人都有自由的翅膀,在开拓一片天空之后便可恣意飞翔?伏苏的离开是没有一点征兆的,似乎从未来过,从未停留。甚至让我奇怪的,是不是自己曾经昏迷过,做了长久的梦,伏苏只是梦中的主角罢了,而现实中的孤独才是真切的伴侣。

    纸,只是那张写满回忆的纸,还停放在抽屉里。伏苏在信里写道,你是我的氧气,可我现在没有呼吸。

    捏着那张纸,我站在窗前,午后的风掀起淡粉色的窗帘抚在我脸上,浸湿了许多绰绰的闪光的忧伤。风再吹,就干了。

    杜撰,我真的不能爱你。我哭了出来,我要去找伏苏,找那个和我一起在黑夜里相互安慰的男孩。我用手揉眼睛,泪水溢出眼眶,再揉,就有了五彩缤纷的液体,我照着镜子,停留眉上的蝴蝶不见了。

    原来它消失于泪水,和其他感情是没有关系的。

本站推荐:天价小娇妻:总裁的33日索情我村子里的后宫佣兵的战争重生之财源滚滚美食供应商重生八零之极品军妻炮灰修真指南腹黑双胞胎:抢个总裁做爹地林家女善终

白衣如是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落秋中文网只为原作者白衣如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白衣如是并收藏白衣如是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