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一下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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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向往做一个烟酒不沾的文弱人，我总以为，烟和酒可以让一个变得粗鄙。可是，现在的我必须承认，我很鄙小。烟不是不抽，而且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这听起来让人不可思议，但这样况的妙境都有存在很多的人身上。而我也只是有忍一忍那股淡烟中的痒酥，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思考中，无穷的思考，深邃的，缥缈的思考让我的神经仿佛在瞬间就有可能裂断。我变成了酒的知已，借酒浇愁的莽汉曾经让我讥笑，又何曾想我却离它近在咫尺。现在的我一嗅到酒精的醇香，便会由心底涌出一股躁动。我真的很想找一个月高风清的夜晚，独酌而醉，醉眠而歌。
但我却从未醉过，不知是我的酒量高明，还是酒的火候未足。深圳的小吃和成都一样齐全，只不过需要足够的钞票。相比这下，成都的小吃显得玲珑而透剔，而深圳则比较大气一些，容纳一些。在深圳，你可以尝尽全国各地的小吃，甚至于毫不夸张地说，是亚洲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简单地谈起来，我喜欢南方的鸡煲，它综合了火锅的香辣，但也有南方煲汤的味真。
和王鑫一起出去吃鸡煲的那天晚上，是他刚刚上班后不久，因为他跑了一张单，从中抽了一些提成。为了庆祝，也是为了对我这个朋友的真诚。我不好意思谦让。但按照我的原则，我是不喜欢轻易吃别人东西的。在小时候，母亲就经常对我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口短。但王鑫是我的朋友，我虽则吃过了简单的快餐，但还是痛快地跟去了。
鸡煲店就在巴登街的路边，没有什么亮丽的装饰，也算不上什么高雅。店面周围的墙壁黑糊糊的，散发出一股很怪的味儿。此时，全被店内的的辣香味与牛油香味给替代了，弥漫在我身边的全是噪杂的喧哗，和锅内飘荡出来的腾腾肉香。这儿虽不是很干净，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那就是异常的温馨。店内的服务员不是什么漂亮小姐，而是中年妇女。她们的脸上淌着汗油的光，袖子挽上了胳膊，露出了并不雪白的肌肤。她们不是本地人，说话时还常带着家乡话的尾音。特别是里面的四川婶子，不时冒出一句：“客官，要啥子？”让我感到分外的亲切。
我是农村人，对乡亲们的关切特别眷恋。在这南国的滨涯，久违了的乡音很容易勾起我的思愁。我仿佛正回到了那泥土芬芳的旷野，聆听着小鸟的歌声，观赏着蝴蝶的舞姿，小草儿的摇摆拂去了我的沉稳与庄重。我无忧无虑地奔跑嬉戏大叫大嚷，接受着清风对我的馈赠。
王鑫则是城里人，他父亲是警察，母亲是老师，都是让人尊敬的行业。而他好像并不对此有多么大的优越感。听他说，他来深圳也有几年了，以前和他一起出来的同事已经开始供房，所以他有很大的压力。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比我年长两岁。额上却有了比较明显的印痕，加上他黝黑的皮肤，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的年龄要大一些。很好笑，有时候，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我每每提醒他，王鑫，你还年轻，按照普通的比喻，我们正生活在太阳的壮时。你才二十四岁，人生的奋斗才刚刚开始。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地咕哝道，是啊，我都忘了。我竟然才二十四岁，我原以为我都很大了呢。接着便是他的招牌笑声，很无奈的嘻嘻声让我也在莫明地生成出一些成长的感慨与生活的忧虑。
与王鑫要一起的时候，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社会性，还谈人性的散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我们的眼里变得渺小。王鑫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而且每一个人都有着丑陋的一面。在他的眼里，他觉得没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他时常问我，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在我的心里，依然还保持着一个模糊的好人形式。那他必须是善良的，是具有道德品行的。首先我承认好人难当，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地去做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目标。以我的意思就是，好人的标准就是不能伤害别人，而且还应该时刻地去帮助别人。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幼稚，在攘攘的人群中，牛鬼蛇神，琳琅满目。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在发生。做一个好人，就意味着你在社会中失去了一些实质的东西。
王鑫对我说，这个时代是利益的时代。利益代表了一切，如果没有利益的催化，整个社会的巨轮将会迈得异常地艰难。和他一起谈话，你可以知道，我们两个是属于不同的领域。我是比较人文一点，多了一些幻想与不切实际。而他则比较现实，他所关心的是生活的满足，是如何去争取物质的富饶。我们相互补充，但也在相互磨合着观念的差异。
我说，人是应该具有想象的。因为上天赋予了我们大脑，就是为了让我们在想象的海洋里痛快地翱游。他也同意我这个观点，他说，是的，想象很重要，有了想象，才有实际的形成。但是，光想而不去行动，就等于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们不光要想象成功的美好，更应该去追求成功的快乐。
但是，成功的定义是什么？有些人有了成功的事业，有些人创造了荣耀的名声，而有的却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中独领风骚。而这些人只是茫茫海洋里的几颗珍珠。而真正的大多数人，或者说是平凡人，难道我们就可以武断地说，他们不成功了吗？我对这个问题又有着深深的疑惑。与我住在一起的这些人们，他们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栖，夫妻双双地过着安祥的日子。可他们没有大钱，没有显要的名声，更谈不上咤叱风云，在他们各自的行业也没有什么优异的表现。但我总以为，他们也是成功的，他们成功地完成了家庭的组成，完成了人类的繁衍。只不过他们的成功，没有套上光熠的花环。
这次我的说法，王鑫有点不敢苟同。他却说，我们看人，应该眼光朝上，水往低处流，而人应该往高处走。我们如果永远甘于平庸，那我们的人生将会失去很多的色彩。我不是说，这些平凡人不可爱，而是与这些平凡人比起来。那些把握着财富的人，他们的力量是否显得过于强大。他们可以操纵社会的方向，可以决定一个城市的品味。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必时常为生活的缺乏资源而苦恼。
在他的眼里，成功是一个准则。他必须到达这个地方，不然他就会以为他的所有努力都是没有价值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人。他的目标定得很大，而且每次都会有计划地设计出来。但遗憾的是，他的计划在实施的过程中总会遇到无数的意外。我和他一样，曾经也有过伟大的梦想，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开始流向于平凡了。我的激情在不断地消耗，在此时它已经放飞不出多么雄壮的长虹。我开始注意我自己的弱点，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竟然如此的不如意。按照王鑫的说法，我这是消沉，是危险的征兆。所以，他时常对我说，制定一个计划吧，按照你的计划到达你的终点。选择一项你所喜爱的，并坚持下去，你就会成功。
我的欲望是没有境止的。特别是在与人的比较当中，这种欲望就会更加的强大。坐在我们旁边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穿着比较时尚，大概也就是在二十几岁的年纪。男的默默地嚼着鸡肉，不发一言，眉宇间有些阴晦的影子。而女的有一头淡黄的微卷发。脸庞周正，白皙。眼睛不失瞟向四周，鲜艳的小嘴唇不时翅起来。我和王鑫谈论着我们的话题，不时也会听见他们的余音。只听女的说，你说该怎么办吧？眼看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房子没房子，要车没车，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嫁给你？男人好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哪你说怎么办吧？我不可能去抢银行来买房子吧。接着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我看见女人已掏出了一枝烟，自顾自地点起来。男人好像没有丝毫的感觉，还是默默地嚼着鸡肉，好像那块鸡肉永远也嚼不化似的。
“现代的女人。”王鑫咕哝了一句，将一块骨多肉少的鸡肉送进嘴里。我本来想笑的，可转瞬，我的心里却有了一股别样的滋味。它阻止着我的笑意烂漫。对于女人，我没有什么经验。我见过太多的现实女孩子，她们的形象让我害怕。在广州的酒店里，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跟我的年纪一样大，但却比我还要成熟。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很亮，身材也很高佻，是十足的时尚摩登女郎。她叫京京。
在广州时，我是个普通的酒店职工。在酒店里，再纯真的女孩，再朴实的姑娘都会在花红的钞票面前软下腰肢。有人说，女人是个很贱的动物，就是因为她们可以和其它的物体一样，可以用金钱来购得或获取。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伤害女孩子们的自尊心。但我说的完全是事实。我看见过女孩子的眼睛随着光鲜在不停地放光，我也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姑娘却每每地缠着他，也只是为了得到他的金银珠宝。其实，这对男人而言，也是很悲哀的。一个男人也需要真正的爱，而不是虚假的欺骗。这使我又想起了一句话，你播下了什么种子，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实。如果你对别人付出了真心，我想你绝对不会收获空漠。只要你真心诚意地去尊重别人，我想你也不会被别人所戏弄。只要你的心中还存在着真挚纯真的爱情，我想你会在追寻的过程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只是一个人文主义者对爱的祝福，对爱的冀盼。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世界还总是美的，美总会占满世界的领空。
京京也很活泼，她的两颗门牙间有一条小缝，看起来非常的调皮。她的表姐是我的顶头上司，长得胖胖的，却有一个非常英俊的男朋友。我看见过，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长得潇洒倜傥。但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她表姐的。他们要是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姐弟俩般分明。听说，她表姐比他大七八岁。不过，我也知道，她表姐很有钱，而且还听说在广州的各条道儿上还非常的有势力。而京京和她的表姐简直就是两个模子出来的，她表姐满脸的痘儿让人讨厌，而京京却清纯得让人可怜。说实在话，我非常喜欢清纯的女孩子。但京京在清纯的同时，她又喝酒又抽烟。每天不务正业，整天疯玩，这与她的形象差了太多的距离。我不敢惹这样的女孩子，所以我们也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也和她的形象与行为一样冗长。
她叫我“坤坤”很脆的声音，像夜莺的甜蜜，像铜铃般悦耳。我和她，大多只能通过眼神的闪光来沟通。每次她望过来，我都能发现其中的柔情。但每次我都避开了，我必须得压抑。我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她的要求和消费是我这个普通话的打工仔想都不敢想的。
有一个晚上，她又来到了我们的酒店。陪同她的有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男人，头已有了一些荒芜的景象。他面庞深红，眼中并没有多少的神气。我知道，这是她表姐为她介绍的男朋友，头几天我就听她们私下说过。听说他是一个网络公司的总裁，有不俗的身家。她们来的时候，很高兴，大家都乐呵呵的。京京也显得很兴奋，红光满面，异常的神彩。见着我还对我诡皮地笑了笑，非常灿烂。我为她们准备好了一切，这是我的工作。让客人满意是我的工作职责。京京好似并不满意，还是好声嗲声嗲气的“坤坤”她要了两瓶烈性白酒，但我无法阻止。
后来的餐桌一片忙碌，吃菜，喝酒，闲扯，德行的气氛，再加上酒的香醇与菜的香甜味儿，使整个房间变得温和了起来。我看着他们，看着京京，心中有些欣慰的幼芽在缓缓生长。我希望在印象中的京京永远是漂亮的，快乐的。即使是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她是调皮的。酒越喝越多，她们的劲头儿也越来越大。京京边抽烟，边喝酒，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她由小杯变成了大杯，一瓶完了，她便大声地嚷着加上。等酒一上，她便迫不及待地像饿虎一样扑上去，然后再灌进自己那娇弱的躯体里。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京京开始变得对我从未有过的热情。望向我的那双眼睛好似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我不敢对视这双眼睛，它让我的心都在颤栗。我告诉自己，要镇定。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应该有她的归宿，她的生活应当是奢侈的，而我给不了她这种奢侈。而她表姐也在旁边不停地对她说着那个男人的好处。京京始终没有对此发表一句评论，她只知道了喝酒，喝了酒就抽烟。那个男人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我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她的。看着她这样地折磨自己，他明白她心中苦痛的来源。但他能吗？爱是自私的。我想他不可能放弃，因为他觉得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给她美好的生活。
时间就在这种假意的热情，与各自的心事中慢慢地溶化。眼前的女孩子早已失去了稚气，她在灌下每一口白酒时，我都可以看见她脸上所浮现出来的坚毅。突然，巨大的清脆划破了虚假的繁荣，京京将自己的杯子与桌上所有的酒瓶都推到了地上。顿时，屋内的酒气更加的清晰，接着便传来了让我心疼的哭声。我不能奔跑上去，因为我不是她的情人。她也不能直接说出内心的情意，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她同样也有着一个女孩子的矜持。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的表姐首先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轻言轻语地安慰着她。那个男人也默默地站了起来，他的表情很痛苦。但他只是说，京京，你好好想想吧，我对你到底怎么样？
京京没有抬头，只满是哭腔地嚷了出来，不用想了，你给我两百万，我就嫁给你。一旁的男人再也不能忍了，他也抓起了桌上唯一的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手上，额头的青筋明显暴起，通红的脸庞开放成了一朵紫血的锗肝。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儿，他又便无力地坐下了。掏出一枝烟来，哆哆嗦嗦地点上。她表姐也没有想到会闹到如此收场，便讪讪地对男人说，你先回去吧，她今晚上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男人无奈地站起来，很关切地望着京京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在男人从来到走的整个过程中，京京就跟他正式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的伤害，换了是我，我也不敢肯定我能忍受得了。男人走后，京京才慢慢悠悠地止住了哭声。她用一根筷子将散乱的头发盘在了一起，慵散地绕在了头顶上。我却打发着服务员来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残局。我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便准备离开。
“坤坤”她叫住了我。我无奈地停下来。她说，现在外面夜很深了，你送我出去吧。我同意了。她趔趔趄趄地走在前面，摇晃不停，我几次都欲伸手扶住她，但都忍住了。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让周围迪厅的音乐完全占据了夜色的宁静。有些凉爽的风拂过来，我也清醒了很多。我们一直走着，我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她只是还在不停地摇晃，她那一身白色的紧身衣装此时不再那么冷硬了，变得有些柔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真的很希望这条道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可这能行吗？一口长长有气流从我的嘴里慢慢吐出来，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而她，我想也是如此吧。
当我把她送上出租车的时候，我才问她，你能行吗？她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司机发动了车子，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筷子。对我说，拿去吧！在我一愣神的时间里，车已消逝在茫茫的黑夜中。一阵更加凉的风吹过来，我抖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筷子，再望一望远去的调皮。一滴辛酸的晶莹的东西钻进了我的眼睛，它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滚动。压迫得我很沉很沉。
我风驰般地离开了广州，到了一个从来也没有去过的地方。我要遗忘，也要躲避。我不知道我要忘却什么，要躲避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要走，而我也真的走了。几经辗转之后，我来到了深圳。似乎在这段时间里，我从来也没有想起过她。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生活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只是在静下来之后，一个清纯的脸庞，明洁的眸子，两颗门牙间有一条小缝的女孩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它在那儿游离了一番之后，再慢慢地散去。
无论是往事如烟，还是并不如烟。但我知道，过去了的事情就永远过去了，余下的就只有今天和明天。在我们想起往事的时候，总会使人联想到电影。这部电影我们不仅煞有兴致地去观看，更会兴致勃勃地去评论。说来好笑，我的这件感情的插曲却从来也不敢对别人提起。我怕成为别人的笑柄。在这个社会上，自强的我会得到尊重，自信的人会得到赞赏，而自卑的人只会是这个世界的垃圾，是不堪一提的。我不想被人视为软弱，视为无能。所以，我会尽力地去忍受自身懦弱一面的侵袭，并且将它所带给我的痛苦牢牢地压制在心中。只有在孑然与宁静的时候，我才会找一个孤独的港弯去舔试那已经开始结疤的印痕。并在舔试的过程中，我也努力地使原本的苦涩逐渐转变成美妙的甘甜。
在感情方面，王鑫明显比我有经验。他说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便是学生会副主席，那时的他很风光，当然也就不乏有异性追求者。每当他现在与我谈论起来，都有无限的感慨。大有往事辉煌，今朝不堪的意味。他喜欢喝酒，听他讲，在原来，他可以一杯一杯地灌下一斤二锅头。而现在，大概是酒友难寻，所以喝得少了。在我们俩喝酒的过程中，他喜欢将他的所有心事都吐露出来。尽管在我的心里还隐藏着不少的秘密，但我对他也是直言不讳。我说，在我老家，大家都会明人不说暗话。可是在这流动的江湖上，大家都信奉着对人不能全抛一片心，要一定有所保留。而我也是这样。
这时候，他会哈哈大笑，并将一杯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我喝酒喜欢慢啜，认为这样才能品出酒的味道。若像水浒英雄般大碗大碗地猛灌。我就会认为是酒失去了本身的雅兴。而王鑫则不然，他说我这样慢饮太麻烦，每次他都停着。等我慢饮到了一定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咕鹿一口。他却说，酒是应该具有豪兴的，酒的本质是烈性。这是它的脾气，所以，我们在喝的时候，也应该爽快一些，豪气一些。
到深圳以后，王鑫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云南人，还是土家族。长得也挺清秀，只是皮肤较黑。我没有看见过，只是在王鑫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我突然对她有了一些特别深的印象。我说，你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我也好替你参谋参谋，说实话，我这人什么本事没有。但是发现一个人的美丽的这种特长，我却是很有功底了。
他眯着眼睛，还是嘻嘻一笑。说，这倒我还真看不出，不过，以你的绘画水平而言，我相信你是有此能力的。不过我紧迫着他的语音，不过什么？一杯酒又落下了他的腹腔，我只听见了一个沉闷的声音。他的声音并不凄然，好没有幸喜。我试图从他的音质中去找到一点他心中的感觉。但我失败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水，任凭有再大的狂风，它也不会卷起千层高的巨澜。我们分手了，她要回老家结婚。说出来的话，更显得平静与淡然。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
分手了？为什么？我有些惊奇。他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她要结婚。而我不会和她结婚。这更让我惊奇，我眨着迷惑的眼睛，口中有一些干涩，不由得再小抿了一口酒。问他，你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你不是说你和她同居过半年吗？
是，我们是同居过。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我们就会组成一个家庭。同居在现在太正常了，况且，我和她同居。说得粗一点，是彼此生理的需要，大家都得到了身体与心灵的满足，从而使我们不再孤单。他的理由很充分，让我无法反驳。我记起来他给我讲过他的一个朋友的事儿，他朋友有个女朋友，并且同居了。好像感情还是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朋友竟然将另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结果呢，他的这位朋友，不得不四处逃避，而他的女朋友却不得不可怜昔昔的忍受着背叛的痛苦，还要去应会别人的胡搅蛮缠。他在说他的这个朋友的时候，并没有谴责的意思。我反而在他的表情中找到了一丝羡慕。这让我很莫明。
我的身边，男人们的身上却依然还没有脱掉封建的尾巴。在他们身上，我看见了贪婪，自私。他们依然以为女人是自己的财产，自己有完全支配财产的权力，而财产则只能被自己所支配。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以为这个社会的秩序是紊乱的。当然，世界上的任何真理都不可能太绝对，我所看见的只是社会之一隅，是大海中的一滴小水珠而已。而男人们也会再慢慢地进化他们的大脑，就比如现在有些居家男人。他们应该说是人与人走向平等，走向高尚，走向文明的基本示范。
我问过王鑫，你能接受这种男人吗？他说他不可能。他反问我，我则说我可以。他又笑了，笑得很有深意。并用拳头捶击着我的胸脯。我知道他又小看我了，但我也不在乎这个。写到这儿，你也许会真的明白，好朋友并不一定有共同的语言。但是他们必须得相互尊重对方的思想，不管对方的想法与你的如何抵制，你都要尊重。如果你转换一下你和他的位置，你就会由衷地发现，他的想法竟然也是有道理的，是完全对的。这样你会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思想的神奇与神圣。大自然给予我们每个人一个大脑，也就给了每一个人一种思想。思想是平等的，只不过有的思想在追寻平等的过程中，付出了许多的艰辛与困苦。所以我们记住了这些思想。
每次喝酒，我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将自己遗忘。我希望在酒精的麻醉下，我可以安眠在无拘无束中。我也不用再去承担过多的责任与义务，不再去思考过多的让人厌烦的问题。这样的我只留下了一个躯壳，而大脑的所有浮燥早已随着醇香的酒风飘上了九霄云外。这种感觉就犹如一个大脑还未发育完全的婴儿，或者是大脑出了故障的疯子。我希望有一颗他们那样木然的脑袋，没有一点儿的温度。我不需要再思考，完全成为了一个自然的生物，任天而飞，任有而灭。那多好！
可是，醉只能成为一个梦想。连酒中之仙的李白也不得不承认，举杯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更何况我这一凡人乎！我只感觉我的头脑有些晕沉，肚子胀得厉害，脸上烫着血红的烙铁。我的眼睛也有些刺痛，喉头有些干涸，除了浑身的燥热，我没有收获到半点的头脑散乱。只是，我好像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与自己不太相干的地方，我的嘴里便会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些很大的声音。我的脚步也会更加放肆地飘飘然。这往往是丑相，只是要好的朋友不忍心提醒我罢了。因为我毕竟也看见过别人的醉态。
王鑫倒好，醉了就迷离着有些血红的双眼，嘴里也嗡嗡地说着一些什么。然后就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鼾声便响亮地传了出来。
我曾经向往做一个烟酒不沾的文弱人，我总以为，烟和酒可以让一个变得粗鄙。可是，现在的我必须承认，我很鄙小。烟不是不抽，而且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这听起来让人不可思议，但这样况的妙境都有存在很多的人身上。而我也只是有忍一忍那股淡烟中的痒酥，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思考中，无穷的思考，深邃的，缥缈的思考让我的神经仿佛在瞬间就有可能裂断。我变成了酒的知已，借酒浇愁的莽汉曾经让我讥笑，又何曾想我却离它近在咫尺。现在的我一嗅到酒精的醇香，便会由心底涌出一股躁动。我真的很想找一个月高风清的夜晚，独酌而醉，醉眠而歌。
但我却从未醉过，不知是我的酒量高明，还是酒的火候未足。深圳的小吃和成都一样齐全，只不过需要足够的钞票。相比这下，成都的小吃显得玲珑而透剔，而深圳则比较大气一些，容纳一些。在深圳，你可以尝尽全国各地的小吃，甚至于毫不夸张地说，是亚洲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简单地谈起来，我喜欢南方的鸡煲，它综合了火锅的香辣，但也有南方煲汤的味真。
和王鑫一起出去吃鸡煲的那天晚上，是他刚刚上班后不久，因为他跑了一张单，从中抽了一些提成。为了庆祝，也是为了对我这个朋友的真诚。我不好意思谦让。但按照我的原则，我是不喜欢轻易吃别人东西的。在小时候，母亲就经常对我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口短。但王鑫是我的朋友，我虽则吃过了简单的快餐，但还是痛快地跟去了。
鸡煲店就在巴登街的路边，没有什么亮丽的装饰，也算不上什么高雅。店面周围的墙壁黑糊糊的，散发出一股很怪的味儿。此时，全被店内的的辣香味与牛油香味给替代了，弥漫在我身边的全是噪杂的喧哗，和锅内飘荡出来的腾腾肉香。这儿虽不是很干净，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那就是异常的温馨。店内的服务员不是什么漂亮小姐，而是中年妇女。她们的脸上淌着汗油的光，袖子挽上了胳膊，露出了并不雪白的肌肤。她们不是本地人，说话时还常带着家乡话的尾音。特别是里面的四川婶子，不时冒出一句：“客官，要啥子？”让我感到分外的亲切。
我是农村人，对乡亲们的关切特别眷恋。在这南国的滨涯，久违了的乡音很容易勾起我的思愁。我仿佛正回到了那泥土芬芳的旷野，聆听着小鸟的歌声，观赏着蝴蝶的舞姿，小草儿的摇摆拂去了我的沉稳与庄重。我无忧无虑地奔跑嬉戏大叫大嚷，接受着清风对我的馈赠。
王鑫则是城里人，他父亲是警察，母亲是老师，都是让人尊敬的行业。而他好像并不对此有多么大的优越感。听他说，他来深圳也有几年了，以前和他一起出来的同事已经开始供房，所以他有很大的压力。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比我年长两岁。额上却有了比较明显的印痕，加上他黝黑的皮肤，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的年龄要大一些。很好笑，有时候，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我每每提醒他，王鑫，你还年轻，按照普通的比喻，我们正生活在太阳的壮时。你才二十四岁，人生的奋斗才刚刚开始。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地咕哝道，是啊，我都忘了。我竟然才二十四岁，我原以为我都很大了呢。接着便是他的招牌笑声，很无奈的嘻嘻声让我也在莫明地生成出一些成长的感慨与生活的忧虑。
与王鑫要一起的时候，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社会性，还谈人性的散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我们的眼里变得渺小。王鑫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而且每一个人都有着丑陋的一面。在他的眼里，他觉得没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他时常问我，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在我的心里，依然还保持着一个模糊的好人形式。那他必须是善良的，是具有道德品行的。首先我承认好人难当，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地去做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目标。以我的意思就是，好人的标准就是不能伤害别人，而且还应该时刻地去帮助别人。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幼稚，在攘攘的人群中，牛鬼蛇神，琳琅满目。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在发生。做一个好人，就意味着你在社会中失去了一些实质的东西。
王鑫对我说，这个时代是利益的时代。利益代表了一切，如果没有利益的催化，整个社会的巨轮将会迈得异常地艰难。和他一起谈话，你可以知道，我们两个是属于不同的领域。我是比较人文一点，多了一些幻想与不切实际。而他则比较现实，他所关心的是生活的满足，是如何去争取物质的富饶。我们相互补充，但也在相互磨合着观念的差异。
我说，人是应该具有想象的。因为上天赋予了我们大脑，就是为了让我们在想象的海洋里痛快地翱游。他也同意我这个观点，他说，是的，想象很重要，有了想象，才有实际的形成。但是，光想而不去行动，就等于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们不光要想象成功的美好，更应该去追求成功的快乐。
但是，成功的定义是什么？有些人有了成功的事业，有些人创造了荣耀的名声，而有的却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中独领风骚。而这些人只是茫茫海洋里的几颗珍珠。而真正的大多数人，或者说是平凡人，难道我们就可以武断地说，他们不成功了吗？我对这个问题又有着深深的疑惑。与我住在一起的这些人们，他们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栖，夫妻双双地过着安祥的日子。可他们没有大钱，没有显要的名声，更谈不上咤叱风云，在他们各自的行业也没有什么优异的表现。但我总以为，他们也是成功的，他们成功地完成了家庭的组成，完成了人类的繁衍。只不过他们的成功，没有套上光熠的花环。
这次我的说法，王鑫有点不敢苟同。他却说，我们看人，应该眼光朝上，水往低处流，而人应该往高处走。我们如果永远甘于平庸，那我们的人生将会失去很多的色彩。我不是说，这些平凡人不可爱，而是与这些平凡人比起来。那些把握着财富的人，他们的力量是否显得过于强大。他们可以操纵社会的方向，可以决定一个城市的品味。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必时常为生活的缺乏资源而苦恼。
在他的眼里，成功是一个准则。他必须到达这个地方，不然他就会以为他的所有努力都是没有价值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人。他的目标定得很大，而且每次都会有计划地设计出来。但遗憾的是，他的计划在实施的过程中总会遇到无数的意外。我和他一样，曾经也有过伟大的梦想，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开始流向于平凡了。我的激情在不断地消耗，在此时它已经放飞不出多么雄壮的长虹。我开始注意我自己的弱点，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竟然如此的不如意。按照王鑫的说法，我这是消沉，是危险的征兆。所以，他时常对我说，制定一个计划吧，按照你的计划到达你的终点。选择一项你所喜爱的，并坚持下去，你就会成功。
我的欲望是没有境止的。特别是在与人的比较当中，这种欲望就会更加的强大。坐在我们旁边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穿着比较时尚，大概也就是在二十几岁的年纪。男的默默地嚼着鸡肉，不发一言，眉宇间有些阴晦的影子。而女的有一头淡黄的微卷发。脸庞周正，白皙。眼睛不失瞟向四周，鲜艳的小嘴唇不时翅起来。我和王鑫谈论着我们的话题，不时也会听见他们的余音。只听女的说，你说该怎么办吧？眼看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房子没房子，要车没车，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嫁给你？男人好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哪你说怎么办吧？我不可能去抢银行来买房子吧。接着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我看见女人已掏出了一枝烟，自顾自地点起来。男人好像没有丝毫的感觉，还是默默地嚼着鸡肉，好像那块鸡肉永远也嚼不化似的。
“现代的女人。”王鑫咕哝了一句，将一块骨多肉少的鸡肉送进嘴里。我本来想笑的，可转瞬，我的心里却有了一股别样的滋味。它阻止着我的笑意烂漫。对于女人，我没有什么经验。我见过太多的现实女孩子，她们的形象让我害怕。在广州的酒店里，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跟我的年纪一样大，但却比我还要成熟。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很亮，身材也很高佻，是十足的时尚摩登女郎。她叫京京。
在广州时，我是个普通的酒店职工。在酒店里，再纯真的女孩，再朴实的姑娘都会在花红的钞票面前软下腰肢。有人说，女人是个很贱的动物，就是因为她们可以和其它的物体一样，可以用金钱来购得或获取。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伤害女孩子们的自尊心。但我说的完全是事实。我看见过女孩子的眼睛随着光鲜在不停地放光，我也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姑娘却每每地缠着他，也只是为了得到他的金银珠宝。其实，这对男人而言，也是很悲哀的。一个男人也需要真正的爱，而不是虚假的欺骗。这使我又想起了一句话，你播下了什么种子，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实。如果你对别人付出了真心，我想你绝对不会收获空漠。只要你真心诚意地去尊重别人，我想你也不会被别人所戏弄。只要你的心中还存在着真挚纯真的爱情，我想你会在追寻的过程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只是一个人文主义者对爱的祝福，对爱的冀盼。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世界还总是美的，美总会占满世界的领空。
京京也很活泼，她的两颗门牙间有一条小缝，看起来非常的调皮。她的表姐是我的顶头上司，长得胖胖的，却有一个非常英俊的男朋友。我看见过，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长得潇洒倜傥。但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她表姐的。他们要是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姐弟俩般分明。听说，她表姐比他大七八岁。不过，我也知道，她表姐很有钱，而且还听说在广州的各条道儿上还非常的有势力。而京京和她的表姐简直就是两个模子出来的，她表姐满脸的痘儿让人讨厌，而京京却清纯得让人可怜。说实在话，我非常喜欢清纯的女孩子。但京京在清纯的同时，她又喝酒又抽烟。每天不务正业，整天疯玩，这与她的形象差了太多的距离。我不敢惹这样的女孩子，所以我们也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也和她的形象与行为一样冗长。
她叫我“坤坤”很脆的声音，像夜莺的甜蜜，像铜铃般悦耳。我和她，大多只能通过眼神的闪光来沟通。每次她望过来，我都能发现其中的柔情。但每次我都避开了，我必须得压抑。我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她的要求和消费是我这个普通话的打工仔想都不敢想的。
有一个晚上，她又来到了我们的酒店。陪同她的有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男人，头已有了一些荒芜的景象。他面庞深红，眼中并没有多少的神气。我知道，这是她表姐为她介绍的男朋友，头几天我就听她们私下说过。听说他是一个网络公司的总裁，有不俗的身家。她们来的时候，很高兴，大家都乐呵呵的。京京也显得很兴奋，红光满面，异常的神彩。见着我还对我诡皮地笑了笑，非常灿烂。我为她们准备好了一切，这是我的工作。让客人满意是我的工作职责。京京好似并不满意，还是好声嗲声嗲气的“坤坤”她要了两瓶烈性白酒，但我无法阻止。
后来的餐桌一片忙碌，吃菜，喝酒，闲扯，德行的气氛，再加上酒的香醇与菜的香甜味儿，使整个房间变得温和了起来。我看着他们，看着京京，心中有些欣慰的幼芽在缓缓生长。我希望在印象中的京京永远是漂亮的，快乐的。即使是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她是调皮的。酒越喝越多，她们的劲头儿也越来越大。京京边抽烟，边喝酒，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她由小杯变成了大杯，一瓶完了，她便大声地嚷着加上。等酒一上，她便迫不及待地像饿虎一样扑上去，然后再灌进自己那娇弱的躯体里。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京京开始变得对我从未有过的热情。望向我的那双眼睛好似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我不敢对视这双眼睛，它让我的心都在颤栗。我告诉自己，要镇定。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应该有她的归宿，她的生活应当是奢侈的，而我给不了她这种奢侈。而她表姐也在旁边不停地对她说着那个男人的好处。京京始终没有对此发表一句评论，她只知道了喝酒，喝了酒就抽烟。那个男人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我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她的。看着她这样地折磨自己，他明白她心中苦痛的来源。但他能吗？爱是自私的。我想他不可能放弃，因为他觉得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给她美好的生活。
时间就在这种假意的热情，与各自的心事中慢慢地溶化。眼前的女孩子早已失去了稚气，她在灌下每一口白酒时，我都可以看见她脸上所浮现出来的坚毅。突然，巨大的清脆划破了虚假的繁荣，京京将自己的杯子与桌上所有的酒瓶都推到了地上。顿时，屋内的酒气更加的清晰，接着便传来了让我心疼的哭声。我不能奔跑上去，因为我不是她的情人。她也不能直接说出内心的情意，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她同样也有着一个女孩子的矜持。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的表姐首先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轻言轻语地安慰着她。那个男人也默默地站了起来，他的表情很痛苦。但他只是说，京京，你好好想想吧，我对你到底怎么样？
京京没有抬头，只满是哭腔地嚷了出来，不用想了，你给我两百万，我就嫁给你。一旁的男人再也不能忍了，他也抓起了桌上唯一的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手上，额头的青筋明显暴起，通红的脸庞开放成了一朵紫血的锗肝。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儿，他又便无力地坐下了。掏出一枝烟来，哆哆嗦嗦地点上。她表姐也没有想到会闹到如此收场，便讪讪地对男人说，你先回去吧，她今晚上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男人无奈地站起来，很关切地望着京京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在男人从来到走的整个过程中，京京就跟他正式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的伤害，换了是我，我也不敢肯定我能忍受得了。男人走后，京京才慢慢悠悠地止住了哭声。她用一根筷子将散乱的头发盘在了一起，慵散地绕在了头顶上。我却打发着服务员来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残局。我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便准备离开。
“坤坤”她叫住了我。我无奈地停下来。她说，现在外面夜很深了，你送我出去吧。我同意了。她趔趔趄趄地走在前面，摇晃不停，我几次都欲伸手扶住她，但都忍住了。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让周围迪厅的音乐完全占据了夜色的宁静。有些凉爽的风拂过来，我也清醒了很多。我们一直走着，我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她只是还在不停地摇晃，她那一身白色的紧身衣装此时不再那么冷硬了，变得有些柔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真的很希望这条道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可这能行吗？一口长长有气流从我的嘴里慢慢吐出来，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而她，我想也是如此吧。
当我把她送上出租车的时候，我才问她，你能行吗？她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司机发动了车子，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筷子。对我说，拿去吧！在我一愣神的时间里，车已消逝在茫茫的黑夜中。一阵更加凉的风吹过来，我抖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筷子，再望一望远去的调皮。一滴辛酸的晶莹的东西钻进了我的眼睛，它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滚动。压迫得我很沉很沉。
我风驰般地离开了广州，到了一个从来也没有去过的地方。我要遗忘，也要躲避。我不知道我要忘却什么，要躲避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要走，而我也真的走了。几经辗转之后，我来到了深圳。似乎在这段时间里，我从来也没有想起过她。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生活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只是在静下来之后，一个清纯的脸庞，明洁的眸子，两颗门牙间有一条小缝的女孩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它在那儿游离了一番之后，再慢慢地散去。
无论是往事如烟，还是并不如烟。但我知道，过去了的事情就永远过去了，余下的就只有今天和明天。在我们想起往事的时候，总会使人联想到电影。这部电影我们不仅煞有兴致地去观看，更会兴致勃勃地去评论。说来好笑，我的这件感情的插曲却从来也不敢对别人提起。我怕成为别人的笑柄。在这个社会上，自强的我会得到尊重，自信的人会得到赞赏，而自卑的人只会是这个世界的垃圾，是不堪一提的。我不想被人视为软弱，视为无能。所以，我会尽力地去忍受自身懦弱一面的侵袭，并且将它所带给我的痛苦牢牢地压制在心中。只有在孑然与宁静的时候，我才会找一个孤独的港弯去舔试那已经开始结疤的印痕。并在舔试的过程中，我也努力地使原本的苦涩逐渐转变成美妙的甘甜。
在感情方面，王鑫明显比我有经验。他说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便是学生会副主席，那时的他很风光，当然也就不乏有异性追求者。每当他现在与我谈论起来，都有无限的感慨。大有往事辉煌，今朝不堪的意味。他喜欢喝酒，听他讲，在原来，他可以一杯一杯地灌下一斤二锅头。而现在，大概是酒友难寻，所以喝得少了。在我们俩喝酒的过程中，他喜欢将他的所有心事都吐露出来。尽管在我的心里还隐藏着不少的秘密，但我对他也是直言不讳。我说，在我老家，大家都会明人不说暗话。可是在这流动的江湖上，大家都信奉着对人不能全抛一片心，要一定有所保留。而我也是这样。
这时候，他会哈哈大笑，并将一杯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我喝酒喜欢慢啜，认为这样才能品出酒的味道。若像水浒英雄般大碗大碗地猛灌。我就会认为是酒失去了本身的雅兴。而王鑫则不然，他说我这样慢饮太麻烦，每次他都停着。等我慢饮到了一定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咕鹿一口。他却说，酒是应该具有豪兴的，酒的本质是烈性。这是它的脾气，所以，我们在喝的时候，也应该爽快一些，豪气一些。
到深圳以后，王鑫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云南人，还是土家族。长得也挺清秀，只是皮肤较黑。我没有看见过，只是在王鑫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我突然对她有了一些特别深的印象。我说，你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我也好替你参谋参谋，说实话，我这人什么本事没有。但是发现一个人的美丽的这种特长，我却是很有功底了。
他眯着眼睛，还是嘻嘻一笑。说，这倒我还真看不出，不过，以你的绘画水平而言，我相信你是有此能力的。不过我紧迫着他的语音，不过什么？一杯酒又落下了他的腹腔，我只听见了一个沉闷的声音。他的声音并不凄然，好没有幸喜。我试图从他的音质中去找到一点他心中的感觉。但我失败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水，任凭有再大的狂风，它也不会卷起千层高的巨澜。我们分手了，她要回老家结婚。说出来的话，更显得平静与淡然。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
分手了？为什么？我有些惊奇。他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她要结婚。而我不会和她结婚。这更让我惊奇，我眨着迷惑的眼睛，口中有一些干涩，不由得再小抿了一口酒。问他，你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你不是说你和她同居过半年吗？
是，我们是同居过。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我们就会组成一个家庭。同居在现在太正常了，况且，我和她同居。说得粗一点，是彼此生理的需要，大家都得到了身体与心灵的满足，从而使我们不再孤单。他的理由很充分，让我无法反驳。我记起来他给我讲过他的一个朋友的事儿，他朋友有个女朋友，并且同居了。好像感情还是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朋友竟然将另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结果呢，他的这位朋友，不得不四处逃避，而他的女朋友却不得不可怜昔昔的忍受着背叛的痛苦，还要去应会别人的胡搅蛮缠。他在说他的这个朋友的时候，并没有谴责的意思。我反而在他的表情中找到了一丝羡慕。这让我很莫明。
我的身边，男人们的身上却依然还没有脱掉封建的尾巴。在他们身上，我看见了贪婪，自私。他们依然以为女人是自己的财产，自己有完全支配财产的权力，而财产则只能被自己所支配。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以为这个社会的秩序是紊乱的。当然，世界上的任何真理都不可能太绝对，我所看见的只是社会之一隅，是大海中的一滴小水珠而已。而男人们也会再慢慢地进化他们的大脑，就比如现在有些居家男人。他们应该说是人与人走向平等，走向高尚，走向文明的基本示范。
我问过王鑫，你能接受这种男人吗？他说他不可能。他反问我，我则说我可以。他又笑了，笑得很有深意。并用拳头捶击着我的胸脯。我知道他又小看我了，但我也不在乎这个。写到这儿，你也许会真的明白，好朋友并不一定有共同的语言。但是他们必须得相互尊重对方的思想，不管对方的想法与你的如何抵制，你都要尊重。如果你转换一下你和他的位置，你就会由衷地发现，他的想法竟然也是有道理的，是完全对的。这样你会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思想的神奇与神圣。大自然给予我们每个人一个大脑，也就给了每一个人一种思想。思想是平等的，只不过有的思想在追寻平等的过程中，付出了许多的艰辛与困苦。所以我们记住了这些思想。
每次喝酒，我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将自己遗忘。我希望在酒精的麻醉下，我可以安眠在无拘无束中。我也不用再去承担过多的责任与义务，不再去思考过多的让人厌烦的问题。这样的我只留下了一个躯壳，而大脑的所有浮燥早已随着醇香的酒风飘上了九霄云外。这种感觉就犹如一个大脑还未发育完全的婴儿，或者是大脑出了故障的疯子。我希望有一颗他们那样木然的脑袋，没有一点儿的温度。我不需要再思考，完全成为了一个自然的生物，任天而飞，任有而灭。那多好！
可是，醉只能成为一个梦想。连酒中之仙的李白也不得不承认，举杯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更何况我这一凡人乎！我只感觉我的头脑有些晕沉，肚子胀得厉害，脸上烫着血红的烙铁。我的眼睛也有些刺痛，喉头有些干涸，除了浑身的燥热，我没有收获到半点的头脑散乱。只是，我好像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与自己不太相干的地方，我的嘴里便会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些很大的声音。我的脚步也会更加放肆地飘飘然。这往往是丑相，只是要好的朋友不忍心提醒我罢了。因为我毕竟也看见过别人的醉态。
王鑫倒好，醉了就迷离着有些血红的双眼，嘴里也嗡嗡地说着一些什么。然后就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鼾声便响亮地传了出来。